念念潮汐

第1章

我的清冷竹馬,愛上了漂亮的轉校生。

縱容她把我當情敵,汙蔑我作弊,用籃球砸我。

我拿出證據要求道歉,他卻極力維護她。

後來,我跟擁有「超市小王子」之稱的校霸在一起了。

他又跑到我面前,顫聲問:

「念汐,你忘了從前最喜歡的人,是我嗎?」

1

課後,凌睿從外頭抱回新來的舞蹈生鍾染。

「徐念汐,為什麼在染染的舞蹈鞋裡放圖釘?」

聲音很大,引起全班注意。

沒想到,從小玩到大的竹馬,會為了漂亮的轉校生跑來質問我。

「我沒有。」

鍾染摟著凌睿的脖子,咬著唇,委屈地看著我:

「可是,我練舞的時候,隻看到你在走廊出現。」

我喜歡在六樓的走廊盡頭背單詞。

誰能想到緊閉的舞蹈室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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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擰著眉,開口道:

「查監控。」

「夠了,監控在幾天前就被弄壞了,誰知道是不是有人蓄謀已久。」

凌睿的聲音裡充滿不耐,似乎咬定我就是「兇手」。

鍾染搖了搖他的胳膊:

「算了,我知道優秀的人容易引起妒忌,早習慣了。」

她在原先的學校排名不錯,舞也跳得好,否則不可能中途轉到我們學校。

我氣得口不擇言:

「我的成績徘徊在年級五十,妒忌你什麼?」

凌睿不屑道:

「了不起嗎?要不是我天天給你補習,你連年級一百都進不了。」

鍾染抽抽噎噎:

「是呀!阿睿最近在幫我提高,你早不滿了。不然,怎麼把他買的牛奶扔到垃圾桶。」

凌睿每天都給我帶。

連續三天喝到的「過期」牛奶,似乎找到了源頭。

難怪我提起時,他一臉古怪。

懷疑一旦產生,罪名宣布成立。

「報警吧!」

我嘆了口氣,放棄辯解。

這次輪到剛進來的班主任拒絕,她把面子看得比什麼都重。

鍾染故作大方地抽了抽鼻子:

「好啦,當我不小心踩到石頭。」

凌睿摸摸她的頭,目光陰沉地看著我。

心,如墜冰窟。

感情的深度不以時間來衡量。

短短三個月的密切相處,輕松超越十幾年情誼。

2

鍾染帶傷參加表演。

洇紅的舞鞋,襯得她光潔白皙的臉蛋,格外堅強。

班主任誇她為班級榮耀而戰。

存疑的同學逆轉風向,認為她不可能為了汙蔑我,故意傷害自己。

我在凌睿臉上看到心疼的模樣。

他嫌惡地掃了我一眼。

溫柔地替她脫鞋,用碘伏消毒,重新包扎。

動作行雲流水。

像他過去對我做過那樣。

「念汐,你怎麼爬山也摔倒,多喝牛奶補鈣。」

我忍著酸澀的喉頭背過身。

記憶中的少年,再也無法和眼前人重疊。

漸行漸遠。

3

大家站在了鍾染那邊。

「聽說她以前是校花,人美舞甜,真好看啊!」

「想不到徐念汐是這種人,以前覺得她像凌睿的小跟班。除了回答問題,很少和別人一起玩。」

「女生的嫉妒心是最強的,成績好有什麼用。」

「好什麼,要不是凌睿開小灶,她怕得吊車尾。」

我的指尖不由得捏緊。

從小,凌睿就是別人家的孩子,我媽總拿他跟我比較。

「小睿三歲背唐詩,你五歲說話結巴,腦子長在頭上是擺設嗎?」

「同樣的題,小睿五分鍾解完。你花三個小時還在咬筆頭,生隻豬都比你聰明。」

「一天到晚在房間發呆,要不是小睿看得起你,把你帶出去,你連一個朋友都交不到。」

我活在媽媽陰陽怪氣的語氣裡。

也成長在凌睿籠罩的陰影下。

按理說,我應該很討厭他。

可我不敢。

凌睿一出現,媽媽恨不得把最好的東西拿出來。

爸爸從國外帶回的巧克力,媽媽沒過問我,一股腦兒全塞到他懷裡。

「都拿去,給徐念汐吃了也浪費。」

凌睿偷偷塞回我房間,耐著性子給我講題。

我大概真的不夠聰明。

有人在身邊輔導,也做不到半小時完成作業。

媽媽是急性子,用力戳著我的腦門咆哮:

「氣死我得了,怎麼生了個蠢笨如豬的女兒?」

「阿睿哪怕上課天天睡覺,都能輕松超過你。」

我被戳得腦瓜嗡嗡嗡。

凌睿才緩緩開口:

「阿姨,別說了,我會幫她弄懂為止。」

不知不覺,我對凌睿產生很大的依賴。

害怕沒有他,我會墜入深淵,徹底變成廢物。

4

走廊裡傳來凌睿和同桌的說話聲。

「小尾巴不黏你了?」

「別提她。」

語氣盡是嫌惡和冷漠。

「也是,她把咱新校花弄傷,睿哥不得天天接送,順便抱得美人歸。」

放學時,我去學校小樹林背古文。

身後密林響起男生女生的低語。

「凌睿,你喜不喜歡徐念汐?」

「不喜歡。」

他答得很果斷。

「可大家都說你們一起長大……」

「是她媽說她笨,每年買很多禮物求我輔導。」

「難怪!」

鍾染嬌俏一笑,踮起沒完沒了裹著紗布的腳,在他唇上一親。

「凌睿,我好喜歡你。」

學霸就是學霸。

很快反客為主,摟過她的腰重重回吻。

少年人的吻略帶生澀,他還是盡力護著她受傷的腿。

微寒秋風卷起枯黃的葉子。

心底湧起悲涼的意味。

我後退一步,踩到掉落的枯枝上,發出斷裂的嘎吱響。

心髒狂跳。

我逃離現場。

放學時,凌睿難得沒有送鍾染回家。

他把我攔在路上。

「徐念汐,你在小樹林都看見了吧?」

「嗯!」

我轉身要走,卻被他用力拽住。

「以後,別用你媽的名義纏著我了。」

我沒有。

凌睿出生時早產,是我媽半夜打的 120。

可是,我從來沒有挾恩圖報。

他也沒在媽媽面前露出過半分不悅。

「我有喜歡的人了,繼續跟你在一起,她會吃醋的。」

淚水好像要控制不住了。

凌睿從小光環加身,向他表白的女生不計其數。

每次,他都牽著我的手,意思很明顯。

現在想想,很多女生疏遠我,未嘗不是這個原因。

我真的很笨。

直到今天才明白,自己不過是他的擋箭牌。

我想,我不要喜歡凌睿了。

5

月考試卷發下來了。

凌睿穩定保持在年級第一。

我依舊是五十。

鍾染高興地抱著他的胳膊:

「你好棒,一下讓我考到了四十九。」

他的眉眼全是笑意。

我沒心思聽她炫耀凌睿的解題思路有多厲害,踩我以前是在良師的庇護下,豬才能飛。

我低頭復盤錯題,午覺都沒睡。

下午體育課。

鍾染眼睛紅紅的,拉著凌睿的小指頭,委屈地指著我。

沒過一會兒,他出現在我面前。

「徐念汐,中午是不是隻有你一直在教室?」

「怎麼了?」

「染染的試卷被人撕了。」

涼意漫上心頭。

「那又怎樣?」

凌睿的同桌郝健湊了過來:

「有人故技重施唄!仗著染染的位置在垃圾桶旁,監控拍不清楚。」

鍾染是轉校生。

她來的時候,班上隻剩下那裡有空位。

凌睿的聲音很冰冷:

「如果不希望我找班主任告狀,你主動跟她換位置。」

看著他匪夷所思的態度,我笑出了聲。

相識多年,凌睿好像忽然忘記了我的本性。

認定我為了拈酸吃醋,變成不擇手段的人。

「如果我拒絕呢?」

郝健搶著開口:

「徐念汐,雌競也要看看你有沒有本事。」

「一天到晚留著蘑菇頭,醜死了,虧睿哥忍了你個男人婆這麼多年。」

上升到外貌攻擊,太無恥了。

可是,凌睿無動於衷。

他的眼神冷得像冰。

「跟染染道歉,是我主動輔導她的,你沒資格撕毀她的卷子。」

世界不要太荒謬。

為什麼一個兩個逼我承認並沒做過的事情?

見我不肯搭理。

臉上湧出無聲反抗媽媽時的倔強模樣。

6

凌睿再也看不下去。

他轉身,拿起籃球,精準砸向我的右腳。

火辣辣地疼。

鍾染捂著嘴叫了一聲,嬌嗔道:

「你這是幹嗎呢?」

「我說過,不會再讓人欺負你。」

這一球,是替她報圖釘之仇。

凌睿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你知道我喜歡的人是誰,別再做傷害她的事。」

鍾染看向我,下巴微微挑起,似在挑釁。

看著她清純的臉,我心中惡寒,看向凌睿:

「還記得,你的籃球為什麼能打這麼好嗎?」

凌睿頓了頓。

他是早產兒,小時候身體不好。

醫生建議多運動,可以提高免疫力,打球還能長個子。

我砸了儲錢罐給他買了人生第一個籃球。

最初,他的球技不太好,十投九不中。

傲嬌的小男生站在球場上,被大男孩嘲笑,臉皮薄的他不想再玩。

我的膽子向來不大。

但為了凌睿,我答應媽媽把頭發剪短,裝成假小子去跟陌生人理論。

日復一日,他的球越打越好。

我也習慣了準備好水和毛巾,在一旁默默守候。

如今,成為籃球隊長的凌睿,用掌握的熟練球技,不偏不倚精準朝我砸來。

他的球沒有半分心軟,狠狠砸在我的腳拇指。

跟鍾染受傷的地方一模一樣。

我疼得往後趔趄,重重摔倒。

「這是你欠染染的。」

鍾染用崇拜的眼神看著他,猶如天神下凡。

我看了看我的腳。

死死咬住嘴唇。

麻木大過疼痛。

腦袋閃過一瞬間空白。

淚水終是沒克制住,砸了下來。

眼睛模糊間,我似乎看到另一個籃球從天而降,同樣精準地落在凌睿的後腦勺上。

7

凌睿摸著微微腫起的頭,憤怒地盯著罪魁禍首。

個頭比他高的俊朗男生,插著兜,吊兒郎當地笑了:

「抱歉,手滑。」

他叫呂程皓,是隔壁班新生。

以一句「我家有礦」的高調言論,帥氣的外形,限量版球鞋,以及胸前掛著的獨眼海盜純金吊墜引發關注。

我們被叫到辦公室。

教導主任痛心疾首:

「呂程皓,你爸花大筆錢把你弄進來,不是為了幹掉我們清華苗子的。」

學校好幾年沒人上清北了。

凌睿最有潛力。

有倨傲的資本。

班主任無視我被籃球砸傷,聽信他的片面之詞,痛心疾首:

「徐念汐,看你平時文文靜靜,怎麼會撕同學試卷?」

「事不過三,下次喊家長。」

想起媽媽咆哮的可怕模樣,我似被窒息的黑霧籠罩,忍不住顫抖。

凌睿嘴角勾起一抹嘲諷。

似是早已預判。

老師提出帶凌睿看腦科,聲稱如果砸傷,有人必須付出代價。

呂程皓桀骜不馴地擋在我面前:

「老師,學霸的頭是頭,學渣的腳就不是腳?」

「醫藥費我三倍賠償,但他要對徐同學道歉。」

第一次有人為我出氣。

雖然學渣二字有點冒犯。

不過挺爽。

凌睿狐疑地打量過來。

但死活不肯認錯。

我同樣一頭霧水,想不起跟眼前的富二代有何交集。

8

班主任帶凌睿去醫院,鍾染拿著他的外套跟上。

我一瘸一拐地走下樓梯。

強者和弱者的待遇從來不一樣。

哪怕我不是最弱的那個。

「小可憐,看來第五十個登月成功的人,注定不會被記住。」

呂程皓不知何時跟上來。

跟玩鬧似的,他輕輕松松把我打橫抱起。

我鬧了個大紅臉。

「同學,我不認識你,請放我下來。」

「AED!」

呂程皓張了張嘴,像在對神秘暗號。

見我滿臉茫然,眼前的大男孩露出八顆牙齒的標準微笑:

「前段時間,你是不是在思悅超市門口看到有人暈倒,然後驅散人群,跑去隔壁大廈借 AED 心髒急救除顫器救人?」

「嗯!」

「那是我爸,他低調巡視自家超市,沒想到心髒驟停。」

「我家老頭愛工作多過兒子,一天隻睡四五個小時,早說過身體扛不住。」

「託你的福,他給家裡在全國開的三百六十五家超市,全配了 AED。」

震驚。

眼前的他,居然是超市小王子。

「那天,我爸昏迷被送到醫院,你走了不留名,找了很久監控才發現你是三中學生。」

他單手舉著我,用另一隻肌肉滿滿的胳膊,揉揉我的腦袋:

「下次別把頭發剪那麼短了,害我以為你是男的。」

我媽不讓我留長發,認為耽誤學習。

為了省錢,她都是親自動手。

剪了十幾年的蘑菇頭。

跟在凌睿身邊,大家都認為我是他的小跟班。

想起郝健取笑我像男人婆汙了他的眼睛。

我鬼使神差點點頭。

9

呂程皓是個超級自來熟。

打著報恩名義,把進口牛奶、黑松露薯片、十幾種口味不同的大牌巧克力往我抽屜塞。

隻差沒把他家超市搬過來。

「太多了,我吃不完。」

「吃得完!我把你的身高體重、飲食偏好默背了幾十遍,早就刻在 DNA 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