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野

第3章

​‍‍‍​‍‍‍​‍‍‍‍​​​​‍‍​‍​​‍​‍‍​​‍​​​​‍‍‍​‍​​‍‍‍​‍‍‍​‍‍‍‍​​​​‍‍​‍​​‍​‍‍​​‍​​​‍​‍‍‍‍‍​​‍‍​​‍‍​‍‍‍​​​‍​​‍‍​​‍‍​​‍‍‍​​​​‍‍‍​​​​​‍‍‍​‍‍​​‍‍‍‍​​​​‍‍‍​​​​​​‍‍​‍‍‍​‍‍‍‍​‍​​​‍‍‍​​​​‍‍‍​‍​‍​​‍‍​​​‍​​‍‍​​‍​​​‍‍‍​‍‍​‍‍​​‍‍​​‍‍‍​​‍​​‍‍​‍‍‍‍​‍‍​‍‍​‍​‍​‍​‍‍‍​‍‍‍‍​​​​‍‍​‍​​‍​‍‍​​‍​​​​‍‍‍​‍​​​‍‍​‍​‍​​‍‍​​‍‍​​‍‍‍​​‍​​‍‍​‍​‍​​‍‍‍​​‍​​‍‍‍​​‍​​‍‍​​​​​​‍‍‍​​​​​‍‍​‍‍‍​​‍‍‍​​‍​​‍‍​​​​​‍​​​​​​​‍‍​​​‍‍​‍‍​‍​​​​‍‍​​​​‍​‍‍‍​‍​​​‍‍‍​​‍​​‍‍​‍‍‍‍​‍‍​‍‍‍‍​‍‍​‍‍​‍​​‍‍‍​‍‍​‍‍​​‍‍​​‍‍​‍​​‍​‍‍​‍‍‍​​‍‍​​​​‍​‍‍​‍‍​​​‍​​​‍‍​​‍‍‍​​‍​​‍‍​‍‍‍‍​‍‍​‍‍​‍​‍​‍​‍‍‍​‍‍‍‍​​​​‍‍​‍​​‍​‍‍​​‍​​​​‍‍‍​‍​​‍‍‍​‍‍‍​‍‍‍‍​​​​‍‍​‍​​‍​‍‍​​‍​​​‍​‍‍‍‍‍​‍‍​‍​‍‍​​‍‍​‍‍​​‍‍​‍​‍‍​‍‍‍‍​​​​‍‍‍​‍​‍​‍‍​​‍‍‍​‍‍​‍‍​‍​‍‍​‍​‍​​‍‍​​​‍‍​​‍‍​‍​‍​‍‍​‍​‍‍​‍‍​​‍​​​​‍‍​​‍​​​‍‍​​‍​在關門聲後戛然而止,最後隻剩一串十幾分鍾的白噪音。

這段錄音,來自我十二歲那年生日,爸爸送我的會錄音復讀的芭比娃娃。

爸媽去世後,爺爺擔心我難過,讓人收了所有的東西,也將爸媽在市中心的宅子鎖了起來。

直到去年我從老宅搬回去,才偶然發現娃娃裡的這段錄音。

可盡管難以辨認。

我還是能聽出對話中的兩人,一個是我爸,一個是許昌隆。

因為,當年許砚的爺爺就是從樓梯上摔下來傷到頭,腦死亡去世的。

「許爺爺出事後不久,我爸媽就發生車禍墜河去世,未免太過巧合。」

我同男人說出心中的疑惑。

他是閨蜜白薇介紹的,據說業務能力很不錯。

除了收費貴,一切合法合規,沒毛病。

意料之中,聽完錄音,他眉頭微皺。

「林小姐,你父母車禍一案,十多年前早就以意外結案,僅憑這段錄音,根本不能當作證據。」

「目前為止,一切都隻是您的主觀猜測而已。」

「我還是那句話,十幾年前的案子查起來費時費力,且不一定能查到有用的信息,本人隻能盡力。」

我點頭,回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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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過他遞來的合同,確認沒問題,籤了字。

本想直接回去。

但剛到地下車庫,就收到許砚的信息。

【見一面,我有話想說。】

一如既往,他連發消息的語氣,都趾高氣揚。

我下意識拒絕。

可字打到一半,想起剛才事務所中,男人皺眉那副「不好查」的表情。

又一個字一個字刪除。

回復:【好啊,聊。】

15

和許砚約見的地方,是江城一座高級私人會所。

到了以後,我給許舟野發了個定位。

那邊還沒回復,許砚已經開門進來了。

侍應生端上下午茶。

不等人離開,他便開口:「曉曉,我和陸綿綿已經整理好了。」

快十年沒聽過許砚喚我「曉曉」。

驟然從他嘴裡聽到這個稱呼,我還有些意外。

「哦?」

「整理?不是你被甩了嗎?」

我頓了頓,勾唇笑笑。

「不過你們之間如何不必告訴我,畢竟和我又沒什麼關系?」

這裡的咖啡味道很特別,全江城找不出第二家。

但明顯,許砚沒心思細品。

他的語氣有些煩躁。

望向我的視線也掙扎、復雜。

「你明知道,我和她隻是玩玩而已!」

「你不就是想用許舟野氣我嗎?你的目的達到了。」

「沒錯,知道你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我很生氣,也終於發現我喜歡的人是你。我後悔了……」

「你不是想和我結婚嗎?隻要你回到我身邊,我可以當作一切都沒發生。」

他語氣黯然。

嘴上說著後悔,態度卻不見得。

尤其理所當然的語氣,讓我差點沒忍住笑。

大約被我的表情刺激,他語氣微冷。

「你不信?」

我點頭,無所謂地聳聳肩。

「信啊。」

「我信你是因為喜歡我,所以初中那會兒,明明看見我被你的小迷妹們堵在操場揪頭發、扯衣裳,你卻當看不見,事後還帶頭奚落『林星曉?黏人精,煩得很』。」

「我也信你是因為喜歡,才任由你的那些女朋友,一次次在圈子裡造謠抹黑我。」

「我甚至信你是因為喜歡,所以才在你那些狐朋狗友們面前帶頭羞辱我、奚落我。」

「我信,但信了又怎樣呢?」

許砚的表情很不好。

我每說一句,他的臉色就白一分。

我卻當看不見,輕嗤一聲。

「許砚,都是成年人,別演那套什麼失去了才後悔的戲碼,挺幼稚的。」

16

大約從沒見過我這副冰冷的模樣。許砚終於意識到了什麼。

他瞪大眼睛。

半晌,才找回聲音。

「你恨我?」

「你從來沒喜歡過我?」

一聲聲質問,咬牙切齒。

他似乎從沒想過,我在他面前的那些隱忍、深情都是假的。

此刻他面色漸漸陰沉。

直勾勾落在我臉上的視線,也如針扎似的。

我沒否認,點頭:「誰會喜歡一個帶頭奚落自己的人?」

「那你為什麼……」

他應該是想問我為什麼不早說?

但話還沒說完,就頓住了。

因為他應該也想起來了,我提過解除婚約的。

他沒同意。

談話進行到這兒,我已經不想再和他周旋了。

我坐直身子,直勾勾地盯著他的眼睛。

「許砚,實話說吧,就算沒有許舟野,我也沒想過和你結婚。」

「說起來,還要謝謝你。」

「要不是你表現得那麼討厭我,我也拖不出那麼多時間,在你爸身邊搜集證據……」

他微怔,不明所以。

「什麼證據?」

我笑笑,沒說話,兀自拿出手機播放那段錄音。

變了音調的對話並不長。

我分得清,許砚也能。

因為他比任何人都記得,他爺爺的死因和忌日。

眼看他的表情從疑惑變為驚詫,越來越沉。

我終於關掉錄音。

「你說巧不巧?你爺爺去世沒幾天,就有這段錄音。然後沒多久,我爸媽就因剎車失靈出車禍墜河,雙雙沒命……」

「許砚,我已經找到你爸動手的證據了。」

「天網恢恢,做錯了事的人,是一定會付出代價的。」

17

我撒謊了。

就算我一直拖延時間周旋,也沒在許昌隆身邊找到什麼有用的證據。

衡量之下,才決定將這件事交給專業的人。

預料之中,一段連原音都聽不出的對話,許砚不信。

他眉眼間的怒氣掩藏不住。

「林星曉,為了拒絕我,你竟然編那麼可笑的事?」

「我爸這些年對你不薄吧?一條合成的音頻而已,你就懷疑他殺人?」

瞧,親父子就是親父子。

關鍵時候,還是一條心。

「對我不薄?」

「他知道你抗拒這門婚事,知道網上那些罵我的言論。知道你在慈善晚會上,為了維護陸綿綿扇我一巴掌。」

「他甚至知道隻要我去找你,一定會被你和你的朋友們羞辱。卻還是硬讓我往你身邊湊,讓我在訂婚宴前一天,一個人去找你。」

「他為什麼這麼做,你想過嗎?」

我實在沒忍住,嗤笑出聲。

顯然,他從來沒想過。

但我不打算點破,也不需要他相信我。

隻要他懷疑就行。

「許砚,你不信我沒關系,你可以回去問啊,我不介意。」

目的達到,不想和他過多解釋。

我勾唇朝他笑笑,起身準備離開。

然而還沒走到包間門口,就聽許砚大聲喚我:「林星曉!」

「我就問你一句,這些年裡,你有沒有對我動過心?」

幾乎同時,房門忽然被人從外面推開。

站在門口的許舟野就這麼猝不及防聽到這一句。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

又在門外站了多久。

包間的隔音效果很好,不知道所有談話內容的他,眸光瞬間就沉了。

「喲,聊完了?」

他唇角微勾,臉上還瞧得出笑意。

視線卻越過我,落在我身後眼尾泛紅的許砚身上。

語氣怎麼聽,怎麼都涼飕飕的。

「不安慰安慰他嗎?他都要碎了。」

18

許舟野說完就走,毫不拖泥帶水。

我甚至懷疑,他口中讓我安慰的人不是許砚,而是他自己。

看著他越來越遠的背影,我的眼皮「突突」直跳。

不再理會身後的許砚,抬腳朝許舟野追去。

「許舟野!等等!」

他等了。

腳步驟然停下。

我剎車不及,鼻子猛地撞上他的背。

經常鍛煉的背部肌肉厚重結實,我疼得眼淚直冒。

好不容易才止住,一抬頭,就見他眉頭緊皺。

「哭什麼?心疼他?後悔了?」

我驚了。

他說什麼?

我舍不得誰?

「許舟野,睜大眼睛好好看看我的鼻子,我哭什麼,當然因為疼啊!」

他終於注意到了我被撞紅的鼻子,眼神有些不自在。

語氣也終於恢復正常。

「哦,走吧……去醫院看看。」

我卻沒回答。

看著他飄忽的視線,回憶著他剛才情急之下脫口而出的話。

忽然後知後覺。

不是?

他……難道吃醋了?

胸口處微痒。

像是羽毛輕輕撓過,引得我的耳膜都在鼓噪。

我大膽開麥:「許舟野,我見許砚,你吃醋了?」

19

話音落下,就見許舟野呼吸微頓。

下一瞬,他垂眸望來,視線燙得溺人。

「林星曉……」

他應該有話要說。

輕聲喚我時,微啞的嗓音勾得人心跳一陣加速。

讓人呼吸都緊了。

但會所的大門口,顯然不是個說話的好地方。

他一個「你」字才剛出口,就被門外進來的人打斷。

好不容易沒人了。

氣氛也沒了。

他電話鈴聲響起的時候,我甚至還暗暗松了一口氣。

他……應該沒發現我在緊張吧?

我低頭,按捺著狂跳不止的心口,絲毫沒發現接電話的許舟野,視線一直落在我身上。

等回過神時,隻聽見他一聲輕嘆。

「我要出差一趟,可能要一周才能回來。」

「走吧,先回家。」

「這段時間你哪兒也別去,就在家乖乖等我,知道嗎?」

看得出來,他很急。

將我送回家後,就馬不停蹄驅車離開。

但直到他離開,我都沒想明白。

不是。

他一個假道士,也需要出差?

20

事實證明,許舟野不隻是個假道士。

他好像還是個總裁。

他是真的忙。

離開三天,一次沒有聯系我。

這三天,我終於逮著機會回了趟自己家,把和許舟野有關的東西,全鎖進了保險櫃。

做完這些,才闲下來,準備約見閨蜜白薇。

我一心都在思考,該怎麼和她分享這些天的心路歷程。

根本不知道,許砚已經和他爸吵完了。

許昌隆打來電話,是許舟野離開的第四天。

聽筒裡,他的聲音一如既往很和善。

可仔細聽,卻能聽出幾分試探。

「曉曉,你和許砚的事,是他對不住你,我已經狠狠責罰他了。」

「既然你們沒緣分,我這個長輩也不能強求。」

「但總歸咱們還是一家人,你什麼時候有空,帶上舟野回家吃頓飯吧?」

愣怔一瞬,我很快反應過來。

想來,和我猜的一樣。

許砚是個沉不住氣的人。

為了證明我汙蔑,他應該找了許昌隆求證。

既然要逼他露出破綻,我也不想繼續陪他演叔侄情深。

「我想,我爸媽應該不樂意我和你當一家人吧。」

我語氣生硬,絲毫不給他反問的機會。

掛斷電話,給事務所那邊發去消息,叮囑最近多注意許家人的動向。

這才稍微安心。

可這晚,也不知道是被這通電話擾亂了心緒,還是因為幾天沒見到許舟野。

我失眠了。

凌晨兩點。

我拿著手機翻來覆去無法入睡。

正百無聊賴刷著視頻,忽然收到一條陌生短信。

【嫂子!你快管管舟哥吧!再跟他熬夜,我都要猝死在這兒啦!】

這語氣,不用猜就知道是葉斯年。

還附帶了一張偷拍的照片。

照片裡,是我從沒見過的許舟野。

他西裝筆挺,戴著一副金絲邊框眼鏡。

清貴禁欲。

隻一眼,就讓人挪不開眼睛。

他穿正裝可真帶感。

他脖子上的那條暗藍色領帶,不知道拴在他手上,是什麼樣的感覺?

我心動得厲害。

一衝動,消息已經發了過去。

【發個地址,天亮就來!】

21

許舟野出差的地方並不算遠。

開車也就四五個小時,半天就能到。

一夜沒睡,我索性早起出發。

一想到中午就能親眼見到正裝禁欲的許舟野,心底就忍不住開始期待。

然而,我好像期待早了。

等發現車不對勁,無法減速剎車的時候,已經開上高速了。

好在時間還早,高速上的車不多。

我強自鎮定,努力穩住方向盤。

這種時候,本來應該第一時間打高速報警電話。

可在車載上調出撥號頁面,我卻下意識地,將電話打給了許舟野。

那邊接通得很快。

嘈雜的起哄聲中,他的語氣輕松,卻也難掩疲憊。

「曉曉,這麼早?怎麼……」

「許舟野,你先別說話,聽我說!」

我打斷他的話。

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不那麼顫抖。

「我的銀行卡放在我家的保險櫃裡,所有密碼都是你的生日。」

「我爺爺和我爸媽留下的那兩套房子還沒過戶,你記得拿著結婚證去過戶。」

「還有,如果我有什麼意外,去市中心的偵探事務,告訴一個叫秦顯的人,他知道該怎麼做……」

我心中慌亂,語速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