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沈家兩女都是凰命。

嫡姐選擇當本國皇後，我便隻有去北狄國當皇後。

姐姐入皇宮後，不得皇上喜歡，日子過得悽惶。

而我卻獨得北狄王寵愛，世人皆羨慕我們神仙眷侶。

聽說我想家，北狄王親自護送我回上京。

嫡姐嫉妒不已，想方設法給了我杯毒酒。

我腸穿肚爛慘死。

我死後，北狄王悲痛欲絕，誓要大夏國給說法。

皇上便將嫡姐五馬分屍。

姐姐臨死還喊我不服！

再睜眼，回到了爹娘商量兩囯皇家婚配的事兒。

嫡姐搶著說北狄氣候苦寒，她不舍得我受罪，她去了。

我低眉順眼道聽嫡姐的。

她還不知道北狄最苦寒的，可不是氣候。

和狼睡第一夜，隻是開始。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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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師說沈家同時會出兩個皇後的時候，爹爹愁眉不展。

他說：

「同時有兩個皇後，那必然要有個女兒遠嫁異國了。

「可放眼天下，異國荒涼，異族野蠻。

「女兒嫁過去終究是要受苦的。」

正說著，皇家和北狄王都派使求親。

嫡姐毫不猶豫搶先選了北狄王。

母親趕緊阻止。

可是嫡姐堅定地說：「北狄氣候苦寒，妹妹身體不好怕不能適應，還是我去吧。」

這一刻，我知道她和我一樣重生了。

前世她爭搶著選了皇上。

入宮後一心放在皇上一人身上，幻想一生一世一雙人。

太後和皇上皆不喜她。

眾妃嫔亦拼命算計踩她。

她眾叛親離，最後落得被圈禁冷宮悽慘度日的下場。

前世我和北狄王到上京時，她已經有一年沒被準許踏出冷宮了。

還是我借想念嫡姐的由頭，皇上才放她出來和我一見。

我看她在皇宮裡過得悽惶，好心跟她分析利害關系尋找對策。

她卻說：「你一介庶女，不過是仗著北狄王的寵愛，就敢對我說教了？」

原來她把我的好心當作是故意嘲笑她的悲慘境況。　

她隻看到了我人前的無限風光榮寵，就以為北狄王才是良人。

卻並不知道，我能活成什麼樣子，從來靠的是我自己。

她痛心疾首選錯了人。

又妒又悔之下，費盡心機毒死了我。

我死了，她心裡覺得舒服多了。

卻不知道這讓她死得更慘。

她不知道我和北狄王回上京並非真因我思鄉，而是他有所圖謀。

嫡姐毒死我壞了他的陰謀。

他惱羞成怒，要求大夏必須將她五馬分屍。

她也不知道她壞了皇上的計謀，氣得皇上吐血。

即使北狄王不求，皇上也想把她五馬分屍。

前世我倆都沒有善終。

現在她主動選擇去北狄。

這可太好了。

前世我可是歷經磨難用盡計謀九死一生才回到了上京城的。　　

而這世，我根本就不需要離開上京城了。

我如往常一般，低眉順眼道：「我聽姐姐的。」

2 

嫡姐出嫁時，意氣風發。

她趾高氣揚地跟我說：

「女人最大的成功，就是得到男人的心。

「這次，那個男人眼裡，就隻會有我沈如玉。

「而你，最終將冷宮度日，五馬分屍。」

看她滿眼都是未來夫君春意盎然的樣子，我不禁覺得她好可憐。

活了兩世，嫡姐還始終以為男女之間，不過是男歡女愛爭風吃醋的把戲。

她不知道，到了皇後這個位置，情愛，從來都是最無關緊要的點綴而已。

看她過於得意，爹爹忍不住小聲提醒道：

「玉兒，那北狄是遊牧民族。

「性子狂野，男極尊女極卑。

「靠男人活著，不若靠自己啊。」

姐姐信心滿滿道：

「爹爹放心。

「我比妹妹更好。

「我是嫡長女，他自會更敬重於我。

「我們一定會是人人稱羨的神仙眷侶的。」

更敬重她是嫡長女？

她怕是忘記了北狄王是庶子奪位，最恨嫡子了。

而且北狄王眼裡，女人與牲畜無異。

前世我能擁有榮寵，不過是我用計謀，把自己變成了北狄王實現野心的捷徑而已。

看我不作聲，嫡姐又加重了語氣，怒斥道：

「妹妹怎麼不說話？

「難道是……還肖想我夫君高大英俊不成？」

3

肖想她夫君高大英俊？

不，想都不想想。

北狄王骨子裡就是一隻野獸。

他用肆意凌辱女人，滿足他的變態心理。

第一夜，他就露出了真面目。

他要求我跟狼睡。

說狼是他們民族的神。

新娘需要先獻祭給神狼。

神狼用過了，才能輪到人。

新娘必須讓神狼滿意，不然將被丟到軍營。

原來北狄人善馴狼。

北狄男人們一貫喜歡在帳篷外聽女人被狼欺凌慘叫，等叫不出聲時再齊衝進去。

名為救人，實為取笑凌辱。

越是高貴的女子，他們就越要去踐踏她。

北狄王為我找了頭兩人高的巨狼。

不懷好意道：「沈念念，本大王給你尋的，可是草原上一等一的神狼啊。」

我平靜道：「謝大王成全。」

北狄王看我不懼不惱，臉色突然陰沉下來。

我是第一個沒有一開始就求饒的女人。

他卑劣的心理沒得到滿足，一臉黑線，仿佛死了親爹一般。　

他怒摔酒盞，親手將我推進帳篷和狼待在一起。

一聲狼嚎響徹草原。

月亮都蒙上了血色。

一群男人就在帳篷外喝酒吃肉，狂放地笑著，意淫著我的悲慘。

可是他們不知道我在來北狄途中已經學會了馴狼。

他們期望的慘叫沒有，卻有我和狼交流的嬉笑聲。

北狄王憤怒地闖進帳篷。

那狼正溫順地臥在我身旁，溫柔地舔我光潔的小腿。

我笑說我果然有凰命，狼都聽我的。

北狄王卻怒火中燒，發瘋般撕了他口中的民族神狼。

想起他那瘋了一般的樣子，我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趕緊躬身祝福道：「妹妹唯願姐姐一生一世一雙人，天長地久結同心。」

嫡姐不屑地哼了一聲道：「那是自然。妹妹可就沒這個福分嘍。」

我暗笑，這個福分，我可不想要。

北狄王的隊伍啟程緩緩向北。

爹爹和母親哭紅了眼。

可是嫡姐毫無不舍之意。

看著她那志得意滿的臉，我忍不住地想：

這次換嫡姐侍狼。

她，能讓狼滿意嗎？

4

嫡姐離京次日，我入皇宮。

鳳冠霞帔，紅燭高懸。

無數人豔羨，沈丞相家一門兩後。

可我深知，到了後位，如臨深淵，一步不可踏錯。

皇上趙胤看我的眼神是淡淡的：「沈念念，寡人的皇後，當母儀天下。」

我秒懂他的言外之意：我是他的附屬，我得容下後宮三千。

前世他就是這樣要求嫡姐的。

可是嫡姐一入宮就驕橫霸道，非要皇上與她一生一世一雙人。

說什麼她是天生凰命，難道還配不上皇上一心嗎？

皇上若翻了誰的牌子，第二天嫡姐就讓人跪到暈厥。

皇上唯一偏私的李美人，因為罰跪小產。

嫡姐就被以善妒殺嗣的罪名，打入冷宮。

我真不知道嫡姐是怎麼想的。

一生一世一雙人是能強求的嗎？

有名有分，有權有錢，還不用為情所困，這不簡直是想都不敢想的好事兒嗎？

看著皇上那冷漠疏離的神色，實在是太合我心意了。

我趕緊俯身虔誠而愉悅道：「臣妾謹記！」

皇上滿意地點了點頭，說了句今日累了，便和衣而臥。

我安然臥於他側。

還好，作為庶女，我習慣了將生存放在第一位。

對於愛，我從不奢望也就從不失望。

這一夜，窗外雨疏風驟。

我倒睡得安穩。

醜時醒來，發現皇上不知何時將我環在了懷裡。

5

一大早，我去給太後請安，帶去了我親手做的桂花糕。

太後很是開心：

「唉呀，真是整個御膳房都做不出這麼好吃的糕點了。

「你做這個醜時就要起床了吧？

「太辛苦了。」

我回道：「不辛苦，我喜歡做呢。」

這是真的。

為了這盤桂花糕，我等了兩世。

前世，皇家重陽賞花宴。

嫡姐生病，爹爹第一次帶我入宮。

一群人嘲笑我是庶女。

故意撞我，還讓我道歉。

我傻傻地尋爹爹護我。

結果爹爹一看對方是郡主，也逼著我道歉。

我一時就僵在那裡。

恰好太後路過。

她竟直接牽了我的手問：「你是誰家的女娃兒呀？真好看！」

別人罵我、爹爹逼我，我都沒哭。

太後牽我手時，我卻哭了，眼淚止都止不住。

太後趕緊給了我塊桂花糕道：

「小娃娃快別哭了。

「吃塊桂花糕吧。

「哀家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最喜歡吃了。」

雖然以後爹爹再也沒帶我進過宮，但是我學會了做桂花糕。

人人皆誇我做的好吃。

6

第二天，恰逢十五。

每月十五，皇上必須宿於皇後的鳳棲宮，這是先帝就定下的規矩。

將至半夜，更深露重。

皇上匆匆而來，魂不守舍的。

這應該是不得不來吧。

宮人說，皇上離開長樂宮時，李美人梨花帶雨，皇上依依不舍。

我挺同情他的。

貴為一國之尊，也身不由己。

皇上一屁股坐下，沒好氣道：「給朕更衣！還要朕喊人嗎？」

一副心情不好找茬發火的架勢。

我溫溫地回道：

「皇上，夜深，我讓宮人都先去睡下了。

「我隻是想再看會兒闲書就睡的，您就到了。」

皇上找不到茬再發火，隻好訕訕道：「那皇後替朕更衣吧。」

我便道：

「臣妾沒為男人更過衣，怕伺候不周到。

「陛下不若去李美人處？」

皇上吃驚地看著我。

看我不像假意，便抿唇道：「你讓我去找別人？」

我溫柔道：

「皇上，您給了臣妾最高榮寵。

「臣妾很滿足，不奢求更多。」

我的意思，心照不宣。

我願意乘人之美。

你想幹嗎就趕緊幹嗎去，別在這裡借機生事惹得大家心裡都不痛快。

我雖是庶女，也還不至於要利用皇後的尊位，強求皇上行周公之禮。

皇上聽我說完，明顯有點生氣了。

他咬著牙道：「你倒是大方。」

說完摔門而出。

我重回臥榻，拿起剛才看的書來。

男人真難伺候。

讓他留不滿意，讓他走也不滿意。

不過，皇上就是生氣，也不掩其日月光華龍章鳳姿。

前世今生，他都算是英明神武治國安邦的一代明君。

這樣的人，是我的夫君。

不動心嗎？

那一頁書，我真是看了好久。

卻怎麼都想不起來寫了些什麼。

以後，我再也沒看過那本書。

7

一大早，我又做好了桂花糕。

宮人回報我說，李美人那裡，一夜歡喜。

我淡淡道：「好呀。皆大歡喜。」

我提著桂花糕，去和太後一起用早膳。

昨天侍候太後的大太監委婉地說，太後一人吃飯時，胃口不大好。

所以我就來了。

看我過來，太後很是歡喜。

竟然還添了一份粥。

早膳將畢，皇上來了。

太後瞥了他一眼，不滿道：「昨晚去了李美人那裡了？」

皇上看我的眼神頓時頗為不善。

他以為是我告狀了。

我趕緊跟太後說：

「母後，昨夜皇上到了鳳棲宮。

「是我不方便與皇上同寢，害得皇上又不得不離開的。」

太後氣道：「珍珠不要，偏要魚目。和他爹一樣德性。」

太後的話嚇了我一跳，趕緊低頭猛喝粥。

我可不敢聽先皇的壞話。

太後卻笑了：

「你怕什麼？他薨了那麼多年，難不成還能坐起來找我們算賬不成？

「長了九竅，什麼都靈，偏在情愛上那麼笨的。」

我和皇上都紅了臉。

皇上抬頭問我：「梓童，明日去你家，想帶什麼？」

我吃驚道：「為什麼會去我家？」

皇上道：「不是三日歸寧嗎？」

歸寧？

歸寧不過是民間女子的特權。

哪個女子入了宮還敢指望歸寧呢？

可是皇上竟然說要陪我歸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