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林素素是以奴籍被人獻上，能解百毒的血也不是天生而來，此前受了不少折磨。

現今成了後宮妃嫔，比起之前的日子確實算得上重活一世。

宮人們見我執著於這一番話，紛紛安慰我：

「姑娘莫要傷心，陛下寵愛她隻是貪圖一時新鮮，這後位終究是您的。」

他們以為林素素這番話是在向我示威。

可我隱隱約約感覺到，並不是如此。

19

那個宮女的消息很快便傳來，確實是她下的毒。

她一口咬定是為了我，她才下毒栽贓林素素，以求令我得到沈清淮垂憐。

我治下不嚴、難當大任，一道聖旨就這麼輕易地廢除了先前立後的旨意。

鳳梧宮是為未來皇後準備的宮殿，我自然沒有理由再留在此處。

沈清淮寧願讓我搬去冷宮，依舊不放我離開。

我收拾著東西，隨行的宮女小雅替我打抱不平：

「姑娘，陛下怎麼會變化如此之大呢？」

我垂下眸。

其實，我也想知道。

Advertisement

他為何突然就變了。

難道一切都源自於命中注定？

從我來到這個世界，就已經入了局？

我眯了眯眼。

我想起了林素素的話。

我來到這個世界後隻為躲避劇情，反倒弄巧成拙。

我一直以原著為借口，對我與沈清淮之間的感情避而不談。

說到底……

是我害怕被辜負，所以最初就不願去相信那一點可能。

拋開我所顧慮的一切來看。

其實我不相信我和沈清淮的感情會如此脆弱。

我同樣也不會認命，任由這劇情奪走我的性命。

20

在冷宮的日子最初並不是很好過。

但自從旺財無意間進入了冷宮給我帶了東西，小雅才從牆下面發現了個狗洞。

「姑娘你看，旺財真厲害！」

小雅舉起旺財的爪子，上面還沾著新鮮的泥土。

旺財叼著用布包著的東西從牆下面鑽過來，起初是吃的，後面天氣冷了，又是一些煤炭。

小雅驚訝旺財的聰慧，我卻看著那些糕點，不自覺出了神。

這背後若無沈清淮的授意，旺財怎麼可能自由出入為我尋來這些東西呢？

沈清淮……

他究竟瞞了我什麼？

冷宮不能出入，我就在狗洞邊蹲點。

畢竟旺財當初是我和他一起養的，我讓它去尋沈清淮，它一定認得出來他。

我屏氣凝神，留意著牆外的動靜，終於讓我等到了。

他那清潤好聽的嗓音在牆外響起：

「別咬我了，旺財。」

我正準備出聲，卻聽到了一句話。

「我今日已經看過她了，你還讓我過來，是出什麼事了？」

他來看過我？

我大腦一片混亂。

在冷宮的記憶碎片閃過腦海，將那些巧合都串聯了起來。

我上了火，旺財剛好就給我送來了下火的水果。

天氣轉冷，我著了風寒，當日旺財就叼了煤炭過來。

原來不是巧合，一切都是他特意為之。

我鼻頭一酸，竟落下淚來。

再睜開眼，被狗毛糊了一臉。

旺財不知什麼時候進來了，惹得我打了個噴嚏。

或許是聽到了動靜，牆外沒有了聲響，隻剩下急促的腳步聲。

「沈清淮，你別走！」

我急了。

「旺財快去攔他！」

好在旺財也很給力，立刻衝了出去。

他無奈嘆息：

「晚晚。」

我太久沒聽見這久違的稱呼，我並不領情，冷哼一聲：

「如實交代，你和林素素到底瞞了我什麼？」

如今被戳穿真相，他終於不和我裝了。

朝廷看似和平，實則暗潮湧動，衡王對他的皇位虎視眈眈。

他需要扳倒衡王，與此同時不能露出弱點被對方把控。

而我就是他的軟肋。

「所以這就是你隱瞞我的一切？」

牆外的聲音卻頓了一下：

「是。」

我皺了眉：「你肯定在騙我，不然為何猶豫了？」

我等了好一會，他才回我：

「晚晚，你猜對了，我確實有一點騙了你。」

他的嗓音低沉又認真：

「我從未厭棄過你，相反的是，我隻愛你，這一點永遠不會變。」

突如其來的表白讓我紅了臉。

我輕咳一聲：「那以後都不準騙我，我不會給你們的計劃添亂，有什麼需要的盡管吩咐我。」

牆外傳來他的輕笑聲：

「好。」

21

見到沈清淮後，其實我有很多想問他的話。

林素素說的「重活一遭」是什麼意思，如果隻是擔心我被人抓住又為何要演一出這復雜的戲……

諸如此類的問題，每次和他相處後，總是在喉間打轉了一圈咽了下去。

我告訴自己，既然決定了，就一定要相信他。ťũ₌

而這一次見面，他帶了一個好消息。

他抓住了衡王的把柄，不日便能解決一切接我回去。

我高興之餘，卻沒忘關心他的身體。

當初他遭了衡王的暗算，這毒一直未解。

「晚晚，不必擔心我，我找到了解藥。」

找到了解藥？

雖然記不清原劇情，但我記得這毒貫穿始終，林素素的血隻有緩解作用，直到結尾那古籍中的解藥也未出現。

沈清淮他答應我不會騙我，那這豈不是說明……

既然這關鍵的毒改了，那麼關於我的劇情殺也是可以避免的。

我沉浸在興奮之中，牆邊傳來的敲擊聲，把我拉回了現實。

「晚晚。」

他低聲喚我。

我把手放在牆上，即使我們之間隔著一堵牆，但我仿佛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他的聲音溫柔：

「你愛我嗎？」

我怔了一下。

想到我在大殿上對他說的重話。

難怪他被我氣成那樣……

「我不愛陛下……」

我唇角微彎：「但我愛沈清淮。」

他笑了一下：

「足夠了。」

什麼足夠了？

我百思不得其解。

沈清淮卻離開了，給我留下了一句話：

「小心你身邊的小雅。」

22

臨近新年，天氣越發冷了起來，旺財還是一如既往地給我送東西。

自那天過後，我就未再見到沈清淮了。

直到除夕那一日，他也沒有出現。

小雅見我一直望著殿外，不禁問道：

「姑娘，您想出去嗎？」

「想……」

話剛一開口，我沒再繼續說下去。

小雅卻沒有在意，她放下手中的東西，認真地看向我：

「今日我有辦法帶姑娘出去。」

小雅不知用了什麼辦法支走了冷宮的守衛，但一路上步履匆匆，並不像她口中所說隻為帶我出去看看宮外的煙花。

我不動聲色地跟在她身後，卻一直記著出宮的路徑。

我按照記憶走到那條路，我停下了腳步。

小雅轉過身：

「姑娘，怎麼不走了？」

我抬眸看向她：「小雅，你是衡王的人吧。」

小雅驚慌失措。

我在冷宮的日子，我把她當做朋友，與她相互依靠。

沈清淮讓我留意小雅，我起初有些懷疑，卻還是不敢完全相信。

直到現在，我才徹底確認下來。

小雅咬了咬唇：「姑娘，衡王的確命我帶你出宮，但我不打算按照他的計劃去找他。

「如今你待在宮裡很危險，我隻能先帶你離開。」

她將計劃和盤託出，讓我相信她。

衡王調動了大量的兵力，即將逼宮。

我是相信小雅的，但是……

「我不能出宮，我得去找沈清淮。」

我朝另一條道跑去，隻是沒走幾步，就迎面撞上了一支軍隊。

衡王提前逼宮了。

小雅追了上來，她看到衡王。

她咬咬牙，還是把我護在身後：

「衡王殿下，陛下不喜歡姑娘，所以她對您的計劃沒用，您放她走吧。」

衡王冷笑：

「叛主的賤婢，也配替我拿主意？」

我知道和反派周旋沒用，我對小雅壓低聲音道：「你和我分開跑。」

小雅猶豫，但是時間來不及了。

我推了她一把，我朝相反的地方跑去。

衡王的目標是我，所以他不會去追一個對他而言微不足道的宮女。

這是我能為小雅做的最後的一件事，報答了她往日對我的處處照料。

而且……

我希望她能夠幫我找到沈清淮，確認他的安危。

……

我被逼到了角落，退無可退。

「你抓了我也是白費力氣，他的寵妃是林素素，你不可能用我來威脅他。」

衡王挑眉：「之前我確實被你們給騙了，可如今我的蠱是不會錯的。」

蠱？

我心生疑惑，衡王卻拿出了一個鈴鐺。

他搖了搖鈴鐺，聽到這道鈴聲。

剎那間，我的心口疼了起來。

我渾身無力，摔倒在了地上。

意識模糊前，我聽見衡王的聲音：

「果然，子蠱在你身上。」

23

我再次醒來。

衡王掐著我的脖子，把我按在了城牆上。

我往下望去，看到了沈清淮。

少年執劍而立。

分明是孤身一人，卻令人望而生畏。

沈清淮眼底掠過一抹戾氣：

「放了她。」

我上次見沈清淮這般模樣，還是三年前有人傷了我，他為我報仇。

衡王大笑：「你還有和我商量的餘地麼？」

他收緊了手指。

我喘不過氣來，我用盡全力掰著他的手指，隻是徒勞。

我眼前的一切變得模糊起來。

「陛下，我這是在幫你呢，隻要她死了，你往後都不用擔心你的蠱毒。」

毒……不是已經被解了麼？

我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

衡王卻突然松開了我，我轉身就跑。

出乎意料的是，他並未拽住我，而周圍的侍衛也沒有阻攔的意思。

我來不及多想，正要衝下去。

「子蠱在你身上，倘若你不死，他終究會消亡。

「蠱毒在身，你們逃不過我的圍堵。」

衡王的聲音慢悠悠在我身後響起：「最好的辦法，是你跳下去，解決這一切。」

我回過頭，衡王饒有興趣地看向我。

他算準了我會停下來。

因為我和沈清淮隻能活一個。

好巧不巧，今日正是我這個未婚妻殒命的原著時間點。

他給了我兩個選擇。

讓我和沈清淮一起死，或者我死，沈清淮尚有一線生機。

人都是怕死，我也不例外。

沈清淮身為帝王，要顧慮的東西太多了，我留在這裡隻會拖累他。

劇情殺是注定的……既然阻止不了，不如坦然面對。

至少……

他隻愛我。

「晚晚！」

我聽到他在喚我。

我深吸一口氣，朝沈清淮擠出一個笑：

「沈清淮，我要回家了。」

我向下跳去，卻傳來了兵器落地的聲音。

24

我在跳下去前，被衡王拽住了。

隻因為沈清淮答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