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鶴歸汀

第217章

  會拿著這個離開嗎。

  他往裡面走,經過門廳的長廊,來到臥室。

  投影機放著Marius Petipa的《睡美人》。

  月光下,床上躺著一個人,在層層紗幔之間。

  是層霧繞春林。

  是他的夏日仙境。

  “寶寶。”

  他嘗試著叫她,對方安靜的休憩著。

  身旁的人被子掩住腦袋,像小貓,很乖順的模樣。

  她沒有離開。

  長長的鎖鏈從床頭的鎖扣一直延伸進被子裡。

  腳腕上也是。

  他親手把鑰匙給了她。

  教她自愛,別想著為人犧牲。

  對方好像終於變乖了。

  她似乎看起來沒有想過逃走,兌現那些不必要履行的承諾,把他讓給別人。

  甚至還把自己的腳鏈給捆上了。

  江衍鶴心裡甜了一瞬。

  她怎麼這麼可愛啊。

  他手腳很輕地坐在她身邊,很放松地靠著床,松了一口氣。

  “我答應賀泠京,等我們舉行完婚禮,就去澳洲和他們一起看螢火。”

  “我沒有什麼要求的,能一直在你身邊就好。”

  男人望向身邊隆起的被子,裡面人的黑發散了一點點出來,顯得很無辜的模樣。

  和一貫的挑釁的,佔有的,掠奪的眼神不同。

  他溫柔地放輕了呼吸,喉結上下滾動,帶著年輕男性,青澀又沉穩的聲音:“我等這一天,等得太久了。”

  二十五歲這年。

  他已經愛了她大半個人生了。

  他的笑聲很低,卻又很寵溺:“從來沒有打算,通過別的女人來接近你。和禮桃去買花那次,我知道是她校園霸凌你,想找個機會警告她的。我挺慶幸那天犯胃病,讓你去醫院陪我......回來的路上,一直在想,如果留不住你,就在你面前裝可憐,小汀一定會心疼我吧,就像那天,我讓你拿著刀捅向我,你一直掉眼淚的時候。”

  “我病了,汀汀。”

  他的聲音如尼古丁一樣蠱惑人心,散落在空氣裡,被潮湿的水汽漾著,吸入肺腑。

  尾音變輕,一吹就散了:“我也會沒安全感,沒有你,我會瘋掉,做什麼都沒有意義。”

  他第一次,把心裡的秘辛說出來。

  “我真怕你,對我的感情是曇花一現的喜歡。”

  所以才一直翻來覆去的佔有她,想從她的皮膚出發,靈魂楔進熱和燙。

  害怕擦不幹她的眼淚,害怕她沒有安全感,更害怕她逃離他的生命。

  江衍鶴心念動了一下。

  他在回來的路上還在想,她逃走了怎麼辦。

  掐著她的脖子,把她抓回來嗎。

  身邊的人一直都沒有動。

  他疑心她睡著了。

  手掌搭在上面,很輕柔地拍著,一下兩下,力道很輕,就像舍不得她從夢中驚醒。

  可是他輕柔的力道,卻讓被子下面的人猛地一顫。

  他喝得微醺,卻隱隱約約發現有什麼不對。

  房間裡充斥著濃鬱的酒味和海風的氣息。

  他不忍打擾她,隻是看著她的頭發,所以並沒有反應過來。

  空氣裡不是她清冽的水生香氣。

  隔著被子,手掌下的那個人,不斷地發著抖,像是難以忍受一樣。

  她沒有睡著,也沒有很嗲地往他身上蹭,更沒有想他用手掌撫摸摸她。

  有反骨的兔子更能惹起他的徵服欲。

  可是除掉反骨,她就算睡著了也會纏上來,寵溺他一遍遍的放肆。

  兩人的身體都那麼熟悉,怎麼會是這種反應。

  “誰?”

  他的警惕是致命的。

  翡珊從來沒有想到,江衍鶴在發現不是禮汀後,居然會用這種眼神看她。

  對方掰過她的臉,狹長的眼睛盈滿戾氣,兇凜又辛辣。

  他看著翡珊因為自願喝了混著藥的酒,渾身泛紅的漠樣。

  握拳的手指上性感的靜脈,一寸一寸的暴起。

  江衍鶴眼睛又兇惡地眯了起來:“誰讓你來這裡了?”

  “J....我....”被藥物折磨的翡珊嗫嚅道:“求求你,我快不行了。”

  “禮汀呢?”

  他冷笑起來:“鑰匙隻有她才會有,她真狠啊,連我也騙。”

  “以為這樣就能逃走了?家家酒怎麼玩不膩?”

  翡珊第一次看他這麼生氣的樣子,心裡威懾混著酒的情藥都要被他嚇醒了。

  她害怕地渾身發起抖來。

  剛才他在她的身邊,聽著他對那個人的告白,她一直壓制著喘息。

  之前,她找葉澤川講述今晚發生的事,想給江衍鶴下藥。

  葉澤川卻說,江衍鶴一定會發現。

  讓她裝可憐,學禮汀,給自己下藥,江衍鶴一定會幫她緩解。

  “愛玩是吧?好!真好!老子陪你玩。”

  江衍鶴盯著虛空一點,兀自笑了起來,咬牙切齒的:“我一定奉陪到底!”

  他口中的你。

  並不是翡珊。

  江衍鶴並沒有理會渾身難受得如同蟻噬的翡珊,連她預想中用花灑給她降溫的情況也沒有發生。

  “碰——”

  房間的門忽然傳來一聲粗暴的悶響。

  那人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隻剩房間裡呼嘯的風聲。

  他的柔與戾,壞和寵,已經消耗在同一個人身上。

  對別人隻剩下冷漠和忽視。

  以為的天堂,結果是地獄。

  翡珊弓起身子顫抖起來。

  可是,禮汀真的在乎嗎?

  那個壞女人,根本不在乎。

  翡珊難耐地抓住床單,鎖鏈的束縛讓她渾身都在難受。

  她想。

  如果明天能見到禮汀,她一定要把江衍鶴在威尼斯,是因為禮汀受傷的事實,告訴禮汀本人。

  她想看她愧疚,看她崩潰,看她為那個人神聖不可褻瀆的愛情羞窘不堪。

  她想看,不配和江衍鶴在一起的那個女人,徹底離開他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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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這麼好,為什麼你要離開啊。”

  去年這個時候寫這篇文,我還是一個喜歡狗血虐和追妻火葬場的極品小學生。

  拖延到今年,大人,已經變天啦

  我一直很喜歡鬼仙式的美女,就是又壞又仙的那種

  昨天晚上躺在家裡,看古早聊齋《精變》,上世紀的,七八十年代的版本,故事是我們家喻戶曉的狐妖小翠

  小翠報完恩,離開了元豐家。

  元豐好不容易和她重逢,和她見面再續前緣,相處中,元豐發現她容貌日日不同,雖然都是絕世美人,但是和之前竟是不一樣了。

  她問他,喜歡現在的模樣嗎,他說喜歡。

  她笑了。

  男主被鍾太史媒人上門提親了。

  千金小姐居然和變臉後的小翠一模一樣。

  原來是小翠報完恩了,所以她想讓男主通過她,愛上該愛的人,便慢慢變成千金的樣子,祝他幸福,然後離開了。

  其實我看完是有一點怨氣的。

  我覺得狐狸和男主不能生小孩。

  古代小說一定是為了傳宗接代,所以再納一個對象,還要原配親手把他送給別人,真是封建死了。

  於是晚上,和喜歡的男孩子講電話,他一邊看2023iem科隆Csgo總決賽,一邊聽我東拉西扯地講著劇情。

  他沉默了一會兒,說,看的出來,之前的編劇,立意很遠,女主報完恩,就應該成仙離開,為什麼非要一生一世一雙人被困在這裡啊。

  我悶悶想了半天,這個角度,我很喜歡诶。

  嗯。所以呀,我著迷的那些鬼仙小說。

  男主應該抱著羽衣,日日等,等他的仙人垂憐,她住白雲端,他住碧落尾。

  看他溺於舊夢和紅塵倥傯,恩賜他在夢裡見到她的資格。

  一如在巴塞羅那的展博,在異國又遇見熠熠生輝的逃婚少女一樣吧。

  畢竟呀,“人都是靠分開的痛覺,來分辨愛意的深淺的。”

第103章 似鶴歸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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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神奇的魔法藥水也有失效的時刻。

  糖霜城堡會融化,精致的馬車會變成南瓜。

  削足適履的愛情,即使被戀人邀請跳一晚上的舞,也會因為不合腳的鞋,丟失在倉皇經過的臺階上。

  “禮汀,別喝了,你當真不害怕,江衍鶴和翡珊發生關系?”

  葉澤川揣測了一會,又問:“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在用他報復禮家,我記得他最開始是禮桃的對象。”

  禮汀沒說話,霧鎖滄海不見船。

  她想把遠處她和那個人曖昧的斯裡南卡島看得真切一點。

  可是眼前霧蒙蒙的,睜眼睛久了,漲漲的,讓人想要流眼淚。

  “你沒愛過他吧。”

  葉澤川點了一隻眼,用手掌護住風。

  他的鼻音有點濃:“我和朱茵敏當時查到,明明是謝策清救的你,你不找他報恩,找江衍鶴。難道不是因為他的能力和財富嗎?”

  葉澤川一直審視著他,就像監視器的透明玻璃裡,被逼著招供的犯人。

  他們所有人都設證推理,她是一個圖他錢,還要席卷他所有的愛的人。

  “聽朱茵敏說,你答應蔣嘉禾,要離開江衍鶴。蔣嘉禾那點手段怎麼可能瞞得過江衍鶴。你算好時間,讓江衍鶴幫你平息國內所有的議論,安然無恙的當京商主席的新娘。”

  葉澤川心裡很忐忑。

  他想看禮汀順著他的話說下去。

  如果可以的話。

  她怎麼可能會愛上一個人呢。

  貪圖虛名就好,玩弄男人也可以,為了報復機關算計更好。

  海霧茫茫,遠處大提琴和管弦樂的悠揚樂聲漸漸停歇了。

  整整五年,她擁有的人生體驗,刻骨銘心的愛恨,也隨著船下的波紋,一浪一浪,被洗滌幹淨。

  那個上船看見江衍鶴狠狠動心的自己。